蒙丞:《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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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家庄的孟老汉晌午锄地突然晕倒在 地人事不省，天近黑时被人寻见，大伙上山 将他抬回家中。起初都以为孟老汉阳寿将 尽，便俱备后事。论岁数，孟老汉这年六十 有四。不想炕头的孟老汉睡中醒来，两只老 眼满屋顾望，料是命宿黄泉。老伴见醒，惊 喜过望，一面擦泪一面唤儿子来，悉问山间 前事，方知此难非病，原是炎热中暑。可说 也事奇，孟老汉此后接连几月总觉头闷心 沉，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倘前次是中暑， 也未必如此延误，便无奈怏怏终日。三年前 村里曾来一生人，初时衣食不继，其貌不 扬，污头垢面，日夜在村沟里吹嘘，向过往 民众大夸其谈，道：我是天降异人，借有一 食器，可徒手变纸为面，谁若信我不过，且 看。话毕，但见他取纸放入器中，双手盘 之，左右来回玩弄于骨掌，口内念念有词，状若佛禅。骤然，身作旋转，果见手持食器 当中，白生生盛满鲜面。众皆一时大呼喝 彩，道：奇技！不可不信呐！那生人自是洋 洋得意，便又向围观之众高谈阔论一番，无 非神功何来，尚有何能诸般。而今，这人贵 居县城，方圆小有盛名，已然不多入乡。是 日，孟老汉痼疾再犯，顿觉身疲力软，心神 浮躁，遂遣儿子进城劳请小神仙。半晌时 日，两人齐肩归来。孟老汉端坐炕沿，双目 凝望，甚为焦急。见二人自门而进，欲起身 相迎，，小神仙眼快，忙近前来，提手作 势，示与老人**。孟老汉会意，还落原 地。小神仙凑前道：老叔，你病已多久？孟 老汉道：前向才发。小神仙侧头观望片刻， 脸露悲色道：此病不祥，老叔可信得过我 麽？孟老汉满脸惊疑，连道：信得过，信得 过，神仙娃，你快指点，我这啥病？小神仙略略沉默，道：据实说，我观老叔气象，阴 气甚重，而阳气不足。再者，我来时，据我 屋外所观，此屋基风水颇宜，然却坐相不 端，你这怪病，断然与此有关。孟老汉闻 言，慌问：可治不可治？小神仙道：轻者可 治，重者难医。孟老汉又道：怎么个法儿 来？小神仙道：事项周折，老叔这病，得下 些功夫才好。孟老汉道：只要神仙娃费力， 毋庸多虑，凭你说话。小神仙笑道：老叔这 般烦忧，我岂能不尽力，只是老叔这病，我 须发动神力，到阴间奔走一回，方可避除。 孟老汉听说，吃惊道：神仙娃，你真非凡 人，此番却要护全自己，凡这类人，往往去 得可回不得呀。小神仙不语。孟老汉又问： 若这样，何时起事？小神仙迟疑，答：现在 最好便起。少时，所需什物一应俱全，罗有 黄表、引魂铜铃、红缎布匹、半升五谷、香 纸烧酒等。诸事便宜，小神仙详尽叮嘱。脱去上衣，赤条条仰面倒睡炕头，红缎布匹搭 盖，手持铜铃，闭目养神。又吩咐孟老汉着 一长凳，将半升五谷置上，燃香竖插其中， 伏烧黄表，跪身凳前，孟老汉一一照办。又 派老妇人将剩余黄表剪裁成三具人形，交与 儿子。再备一盆凉开水，搁于小凳上方，而 后二人正襟，侍领神命。霎时，铜铃骤起， 只见那小神仙满炕翻滚，口内念词如雷声交 雨，佛法禅道聚齐，时若龙吟，时若凤啼。 两手揪发，头锤炕石，身震炕板，势如万马 千军战斗拼杀，愈演愈烈。忽开口道：快将 此铃挂于门前，他人万万勿碰。老妇人忙跨 前，夺铃便走照办。小神仙此刻浑身水淋， 虽比前阵安宁，嘴里吟哦之声不断，时而哭 得泪涌江河，时而噤似寒蝉。不多时，突又 唱起丧歌，随之又比前阵更紧，张牙舞爪， 两手将肚皮拍得震天响，突然间，手起枕 落，将枕头“砰”地掼向墙角，唬得近旁**脸色大变。此时小神仙絮絮叨叨含糊不清，突 然呼道：孟老小儿听命，我现身地府，幸遇 汝父，有孤恶群魂追及，危在旦夕。你携那 三具纸人先行，我地府循迹随后，径往后沟 崖前庙中，将三具纸人供坛下方并焚，务必 不留残屑，衣言力行。孟老汉儿子侧耳听 细，慌忙将纸人装入衣兜，疾步出门，径去 庙中。这里，小神仙兀自口吐虚词，又道： 速将门前铜铃取回沉入开水盆内。老妇人赶 紧依命照办。半晌功夫，孟老汉的儿子归 来，才欲进门，被小神仙喝住：鲁莽小儿， 折煞老父！孟老汉的儿子不解，脸布疑云。 只听道：小儿如此轻心，我问你，可依命焚 纸否？孟老汉的儿子道：都是照办的。小神 仙道：胡闹，岂能瞒我，你且再兜底细探。 孟老汉的儿子便再次手入兜底，大惊道：果 不其然，神仙灵验，是我粗莽，丢落纸人小 腿一只，求神仙贵手，眼下该如何是好？小神仙“腾”地起身，坐立炕头，道：过则过矣， 我早地下感知，见有红光瞬间划向汝父，我 急应法，将之消祛。此刻，诸事奏效，你父 明日必能安康。孟老汉闻言大喜，起身过来 作谢。小神仙方才睁眼，道：真累煞我。因 见他大汗未退，孟老汉取过方巾递上。小神 仙道：老叔此刻面色红润，大有起色呀。孟 老汉笑道：必有，必有，情理当中。 这时，红霞天边，落日沉暮。小神仙道：时 候已晚，我就此告别。孟老汉尚未回神，老 妇人知意，推他一把，递个眼色，孟老汉才 明白过来，信手取出备好的钱物，笑道：按 说，神仙救我性命，此礼微不成谢，请勿介 怀。 小神仙笑道：老叔多虑，雕虫小技，只 求存善，积阴成德，足矣。遂接过钱物动身 出门。孟老汉一家随至坡底，千恩万谢，目 送小神仙别去。笠日，孟老汉自觉神气，腿 臂灵活，家人不疑。便与儿子出山务活，行 至半山，即感头晕目眩，视野恍惚，肢体虚 乏，站脚不住。儿子见状不妙，忙来扶持， 未及身近，孟老汉脚跟一软，当即栽落山 崖。儿子跪至崖畔，悲痛欲绝，放声惨嚎。 过几日，后事完毕，孟老汉的儿子怀痛去寻 那惑魅人心的小儿，决心替亡父讨回说法。 乌飞兔走，转眼半年光景逝若流水，却不曾 觅得一踪半迹。一日，孟老汉的儿子饥渴劳 累，便跌跌撞撞起来，误入一座残破的古庙 之中。月光如银，清凌洒下，穿过古庙窗 隙，照在庙内供坛之上。两只白银银的面包 出现在坛前，孟老汉的儿子欣喜若狂，快步 近前，抓手便啃，以为上苍怜他。这时，忽 见坛旁陈一黑物，定睛细瞧，大惊失色，正是那魅惑人心的小儿头颅。

qiqi

是自己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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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qi 发表于 2012-4-14 10:14
是自己写的吗

是的，去年写好的，如今有这个版块就试试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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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dou315.com 发表于 2012-4-14 10:21
是的，去年写好的，如今有这个版块就试试了，呵呵

这个故事是我几年前亲眼目睹，去年手闲将它作了出来。前面都是据实编写，尾声部分属虚构。

qiqi

支持有文学爱好的人 你可以多写点家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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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qi 发表于 2012-4-14 10:36
支持有文学爱好的人 你可以多写点家乡的东西

恩，好的，以后定当大力书写我们陕北风范！呵呵